Monday, November 29, 2010

十二洞高爾夫

轉載自2010年11月29日信報財經新聞

「為什麼一輪高爾夫球要打十八洞?」本月十九日賜官劉天賜在《講東講西》電台節目中問筆者。

當時我只說出相傳下來的典故。就是很早以前,蘇格蘭人打高爾夫球本來沒有限定要打十八洞的,最早的球場也不是十八洞,有些可以是七個,或十個,或十三個洞不等,視乎當郡縣的地勢而定。他們就是跟著一個一個的循環打下去,打到累了便停。

蘇格蘭天氣寒冷,很多球員自備威士忌飲用暖身,開球前他們把威士忌倒滿一個用皮革包褒的曲型瓶內,挾在腰間或袋在外衣的「錶袋」內(當年高爾夫球服式男士是穿面服的,起碼上衣是西裝),每打完一個洞便打開酒瓶,倒一瓶蓋傾一口,如是者打完十八個洞後酒剛好喝光,非要折返會所取酒不可。於是慢慢演變成打十八洞為一輪,球場的設計亦以十八個洞為主題,從第一號洞至第十八號洞地勢上來看是一個大圓圈,第十號洞離出發點最遠,所以第一至九洞稱之為out course,第十至十八洞為in course。

後來才改成今天大多數球場採用的雙圓式設計,第九洞已回來會所,方便球員休息一下或午膳後再從第十洞出發,第十八洞回來,我們便改稱第一至九洞為前九洞(front 9),第十至十八洞為後九洞( back 9)。

在電台節目中,我還沒說的是,今年十月我在曼谷的亞太區高爾夫球高峯會議中,聽到澳洲球員大白鯊諾曼(Greg Norman)倡議的十二洞高爾夫。這個提議可謂「think outside the box」,但想深一層,亦有其道理,尤其是在亞洲地區,不是亞洲國家地方不夠大,而是目的是吸引更多人打高爾夫。

當時他說:「我們需要吸引更多新球員,一定要解放高爾夫,令我們能隨時隨地不用花太多金錢和時間便可以打。」
本身已是成功商人和球場設計師的大白鯊再補充說,他在南美洲設計的十二洞高爾夫球場其實是最適合中國和越南這些國家的了,因為投資不會太大,省時而且有助經濟效益,况且,誰說休閒高爾夫一定要打十八個洞?十二洞高爾夫可能成為有中國社會主義特色的高爾夫呢。這也難怪,近年我們愈來愈多見大白鯊在中國推廣他的業務。

在太平洋彼岸,前世界一姐索倫斯坦(Annika Sorenstam)和美國高球場設計建築會(American Society of Golf Course Architects)的CEO Hud Hinton和主席Erik Larsen也異口同聲咐和。鑑於美國受經濟影響高爾夫球業被捲入低潮,他們也認為目前打高爾夫球太貴、太難可以打到,太慢打完和經營成本太高。

十二洞高爾夫能否打出一條新路還言之尚早,筆者只會聯想到個人體驗:「真的,為什麼每次和友人賭球,明明一直贏錢贏到第十二洞,之後不是一鋪清袋就是『輸凸』!」十二洞真是個好主意!筆者舉「桿」支持。還有,將來可能自己年老體弱,或者對一些女士來說,打九個洞不『夠喉』,十二洞正好,十三不祥啊!

slau8@netvigator.com

Friday, November 12, 2010

學球何須靠「際遇」?

轉載自二OO九年六月二十九日信報財經新聞

說到學習層面,Terry的哲學認為,自古中外,高爾夫球從未有過一套系統性入門訓練方法,每人初學打球都有不同的「際遇」,如入訓練班、找朋友指導或只是陪丈夫打球等,有正確的也有不正確的,有開心的也有沮喪的,他的目的是要改變這範例(paradigm change)。

筆者想到像我們學物理、化學、數學和任何理論和實驗或練習並重的學科時,「際遇」豈不是一樣,不同老師有不同的教法,這本是世界性的學習現象,何奇之有?然而他再接下去的一句:傳統上學習高爾夫球的第一個障礙就是教練用詞不當!

這便令筆者馬上想到田北辰主張的母語教學,如果筆者沒有誤解米高這位喜愛獨自揹球袋到滘西洲的球員的話,他認為除語文科目外,其他科目如用英語教授,老師的英語一定要達到接近母語程度,不達標便用回老師的母語例如廣東話吧!這點筆者是同意的。

自創SNAGology

但Terry說的是連美國人用美語教美國人高爾夫球也有問題!因為「這會令學員不是聽不明就是令他們下意識聯想到一些不正確的概念,例如說grip,學員便有抓得很緊的意識;說upswing,學員便一定聯想到downswing便鋤下去 ……所以我發明了一套詞彙叫SNAGology,有些禁字每個SNAG教練都要遵守不能說,不能說grip,要說hold;不能說downswing,要說launch。Launch便是把球發射出去的意思,tee box 便變成launch pad發射台,發射,球一定飛高的 ……」

在語言學中的語意學(semantic)層面上,Terry是對的,語言學家如Noam Chomsky和Steve Pinker也有指出我們凡人不懂直接read other people’s minds,只是盡最大努力去猜想別人想說什麼。放在高爾夫球上,為免用詞不當以致深化從語言到臆測、到聯想、到判斷所引起的誤解,這種Terry自創的SNAGology和禁語,筆者同意有其需要,雖然聽起來有點像Steve Pinker去年推出的《Seven words you don’t say on TV》那書吧。Terry更說笑補充,教盲人打高爾夫球有三個字不能說:look、see和watch!

打破傳統不易

學術上,語言和學習的關係複雜得像是一大片原始土地,有待當代心理語言學家、神經語言學家和社會語言學家開墾;提升到哲學層面上,對大部分高球教練來說,只要知道維特根斯坦早期的《邏輯哲學論》(《Tractatus Logico-philosophicus》)正文中七個主要命題最後一題:「對於不可說的東西我們必須保持沈默。」,已經足夠了吧!

然而, 說到底,SNAG Golf本質上是一件從傳統高爾夫衍生出來的一個非傳統商品,背後的理念無論如何精細偉大,我們始終也要考慮到市場推廣。SNAG Golf最先面對的問題,就是如何使消費者從這商品表面來看,不認為它是一套百分百的兒童玩具。

如何能說服家長這的確是高爾夫,就像要勸服家長送小孩子學鋼琴前先教他們玩電子琴,這亦是五十年前電子琴剛面世時遭遇到的市場阻力,至今鋼琴和電子琴還是兩個不同的市場。雖然拜電子琴所賜,世上玩過keyboard樂器的人數事實上亦增長很多,很多小孩子玩過電子琴對音樂產生興趣,但以電子琴打開市場也要走過一條漫長的路。

打破傳統從來不易,SNAG Golf已經過十多年的市場考驗,Terry那分堅持總算有了成果,現今一些高球先進國家包括美國、加拿大、英國、英格蘭、比利時、日本及新加坡等地已把SNAG golf納入高球教育課程內,至今全球已有超過五百萬個學生使用。

文:劉兆生slau8@netvigator.com(轉載自二OO九年六月二十九日信報財經新聞)
圖一:Terry正耐心教導小孩打球
圖二:SNAG Golf 背後是一個六年科研成果、一個高爾夫運動的濃縮版和一種創新的學習哲學,但產品給人第一個印象,卻像煞是一套兒童玩具!

SNAG Golf 顛覆貴族傳統

轉載自二OO九年六月二十九日信報財經新聞

高爾夫是一個傳統。統傳是什麼?開始時,傳統是在上古時代人類為把一些累積得來的求生經驗灌輸給下一代,以維持生物生存的延續性而演進成的一些習慣,和受著當時不同宗教、信仰和傳說的影響,發展出來的一些地域性禮節習俗。

有些傳統習俗,當時確是為生存的原始需要、甚至只是免受神譴而相傳下來,但及至人類進入文明期,一些傳統可能已是不合時宜,或甚至成為人類進步的絆腳石;尤以自二十世紀初開始,人類從學術和科研上獲得的成果,令生命得以保障和生活大大改善,現代經濟亦告起飛,傳統的本質便起了變化,滲入了功利保護元素,傳統是門檻, 配合傳統者才被認同(俗稱「埋堆」),否則便被攆諸門外。

把高球普及化

所以,貴族有貴族式的傳統,專業人士有專業人士的傳統,各行各業亦有本身的作業傳統,藉此保障各自的既得利益。明顯地, 高爾夫有高爾夫的傳統。我們打高爾夫球的同時,可以說間接上有着捍衛這傳統的深層意義。

高爾夫源自貴族傳統,以前需要的是「排外性」;今天混入了大量商業元素,需要的是「保護性」。 我們要遵守這麼多禮儀、規例和傳統,為的是避免巨額投資興建的高爾夫球場受到破壞,亦保障付出了的昂貴入會費(「埋堆」費)免被貶值。再說白一點,高爾夫已從貴族傳統演變成為當代一項尊重高消費「埋堆」的商業傳統!

高爾夫至今還未能普及,正是因以上背景因素所致。就此,早在1995年,兩位前美國PGA球員Terry Anton 和Wally Armstrong,苦思了一個非傳統的方法,打破這高爾夫貴族傳統,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最讓世上最多人、任何人都有機會在最快時間內、最正確有效地,隨時隨地在輕輕鬆鬆的環境下學懂高爾夫球的基本技術,而且能保持高爾夫的本質。這是SNAG Golf(Start New At Golf)的緣起。

但第一眼看到SNAG Golf(Start New At Golf),以為是一套兒童玩具!然而,筆者親自試過之後,感覺上可以說無論是兒童或成人、初學打球者或職業球員,以至高球教練或是周末高球發燒友,也可以從中找到高球的本質,SNAG Golf的確是一套學習高爾夫球系統和鍛練方法。


創新學習哲學


本月中Terry親自到港教授本港的SNAG教練,正式成立SNAG Golf Asia(http://www.snaggolfasia.com)在香港推廣。聽他娓娓道來,SNAG Golf背後是一個六年科研成果、一個高爾夫運動的濃縮版和一種創新的學習哲學。

這是否一個六年科研成果筆者不能絕對肯定,但親身體會到這確是高爾夫運動的濃縮版。SNAG golf 只有兩類球桿,一類叫launcher,在 chipping、pitching和launching令球飛起時用;另一類叫roller,就是把球向前滾動時用,兩者皆有特大的桿面。而把球發射出去時用的不叫tee,叫launch pad。SNAG golf沒有球洞,只有放在地上插了支旗的圓筒叫Flagsticky,最後,用的叫SNAG球,比網球小一些,球黏上圓筒便算進洞了。

以上把高爾夫簡化得令人隨時隨地可以練習,但筆者當然還未能相信這是高爾夫,直至執起一枝launcher,感覺便來了。原來這些SNAG golf的球桿和真正高爾夫的重量一樣,包括那不像高爾夫球的高爾夫球。再配合各種訓練輔助器材,例如固定握手用的SNAG-O-matic、練習放鬆手腕和全揮桿動作的絲帶Snapper和訓練pitching 上桿姿態正確時曉得發聲的SNAGazoo等,也不失為一套在家中鍛練高爾夫動作的有效工具。

文:劉兆生slau8@netvigator.com(轉載自二OO九年六月二十九日信報財經新聞)

厄普狄克筆下的高爾夫人生

轉載自二OO九年二月二日信報財經新聞

厄普狄克筆下的高爾夫人生


美國著名作家、普立玆獎得主厄普狄克(John Updike)上周逝世,享年七十六歲。這位享譽文壇的小說家、散文家、詩人和藝評家,除了留下世上《兔子四部曲》(Rabbit Run, Redux, Rich, At Rest)這套繪炙人口、橫跨兩代、藉Harry “Rabbit” Angstrom這虛構主角道盡美國中產社會變遷的小說外,還有八十多部作品和大量散文,其中包括三十多篇以戲笑怒罵筆法著述有關高爾夫的小品,先後發表於〈高球文摘〉、〈紐約時報〉和其他雜誌上。

厄普狄克的高爾夫文章保持一貫優美辭藻,充分表現出他的詩人性格,主題觸及當時社會百態,幻想力極高,混合個人親身體歷,配上一針見血、貼切而尖酸的隱喻,幽默之中把高爾夫提升至哲學思考層面,令讀者發出會心微笑之餘亦若有所得。

1996年,出版商把他從1958年以來所寫過的高爾夫散文結集,這本名為《Golf Dreams》的書,在二十一世紀初的今天讀來,依然令高爾夫球迷感到興趣盎然,一再反映出高爾夫這無遠弗屆的文明活動,衝破時空,用高爾夫語言和日常生活隱喻,凝聚貫通人類地域文化差異,舒緩不同種族和階級之間的鬥爭,同時包含了一種邏輯上解釋不到的快樂泉源。

情何溫馨

以下三篇撮錄,高球愛好者定有共鳴。

冠用作為書名的首篇文章〈Golf Dreams〉其實只有寥寥數百字,主要是描述作者發了一個高球南柯大夢,夢中自覺在球場上如何神乎其技,醒來枕邊人亦謂自己亦曾夢過怎樣在球場上把三個大男人打得落花流水,一覺醒來兩夫妻在床上互訴夢境,情何溫馨?其實整篇文章是暗喻大部分人在球場上做不到的事唯有在夢中尋,人生何嘗不是?夢,不就是一種扭曲了的心理治療模擬(therapeutic caricature)?打高球亦然。

在〈The Trouble with Caddie〉一篇中,他一語道破為什麼美國人不愛用球僮而法國人總喜歡這套現象,原因是大部分美國人一向uneasy with servants,而法國貴族一起床去洗手間己習慣有僕人在旁侍候(其實caddie這字源自法文,據載法國人在一五六七年已開始雇用球僮的,詳見本欄2006年9月5日〈成功高球手背後的無名英雄〉一文)。


而現今內地大多球場實行強迫僱用球僮制,我們便不難想到侍女、丫環甚至太監這悠久中國傭人傳統的延續,以及當我們早年看到香港滘西洲公眾球場一些太太自攜家中菲傭當球僮,亦不必嘖嘖稱奇了。

生命苦短

美國人很注重私隱,作者幽默地說,打高爾夫球這行為雖不至於是接近上洗手間般的私隱極限,但其私隱程度應是定位在做愛與作詩之間,兩者也不喜歡給陌生人看著做,如香港也有些名人說過很怕遇到一些「口疏」的球僮一樣。

作者引述最後一次和球僮在球道並肩而走時,獲知他是個MBA畢業生,暫時失業;昨天喝酒喝到凌晨三時半才上床;女友看過他的一本書;球僮希望他能打得好一點不被淘汰,翌日再僱用他,和能多拿些小費。當然,作者並不知道在中國僱用和當球僮的意識形態與美國是兩碼子事,中國和美國球僮的profile也是另一回事。

〈Is Life Too Short for Golf ?〉這篇最能反映出作者的感性。作者從他看見一位和藹可親的少女午膳時獨個兒在做填字遊戲時說起。他很唐突向她說:「生命苦短(Life is too short for crossword puzzles)。」那女士點頭同意﹕「和打高爾夫一樣。」這牽起他很多迷思。他問自己,一生活到現在花了多少時間打高爾夫球?而這些光陰有沒有白費?他自認比起很多其他人,他花在打高爾夫球的時間一點也不算多,而且就算他不打高爾夫球也許會做了些無聊的事。

打高爾夫令厄普狄克入迷之處,和填字遊戲一樣,可以獨個兒玩,只是打到一個好球或一個壞球,分別很大;但決定球是好是壞,揮桿時的動作差別是如此細微,這正是高爾夫過癮之處。他進而再為自己辯護,活到這年紀,每周打一兩次球是種福氣,還可以認識愈來愈多球友,雖然一些球友己離世,然而,活著是為了什麼?生命苦短,苦些什麼?

說life is too short for sleep也可以,多睡覺,多發夢,進入了另一領土,醒來時精神爽利多好;高爾夫同樣打亂人的覺醒(awakening)循環,但我們可以學會多用些自己身體正在退化的機能,例如怎樣用肉眼去追蹤一個疾飛的小白球,如何手足並用做出一個艱澀的節奏……和忘記在球場外自已還要養家活兒,還要扮演好情人、好丈夫和好爸爸的角色!高爾夫還原自我,延續生命!想到這裡,他亦覺得早應向那少女說出來。

文:劉兆生(slau8@netvigator.com)

Thursday, November 11, 2010

高爾夫球是不是一場遊戲

轉載自二OO八年二月二十五日信報財經新聞

高爾夫球是不是一場遊戲?對大部分人來說,「遊戲」帶有不用太認真處理的含義。沒法,遊戲這字眼的確給人一種勝負無傷大雅的感覺;「遊戲」更可以用作輸打贏要的藉口,或為他人調停糾紛,萬一失敗了,也可以自圓其說,或是作為種種推卸責任的理由。

所以說一句「這只是一場遊戲而已,毋須太執着啊」便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換一個角度,我們又可以說「尊重一下這個遊戲啦」來告誡他人勿輕舉妄動。可見「遊戲」是多麼好「玩」(數學上也有Game Theory,可幸有識之士譯作「博奕論」,沒沾上「遊戲」的不認真色彩)。

不一定公平

事實上,以前的人大都承認真正的遊戲是包含了一個公平的大前提, 但自從歷史上出現了太多不公平的所謂「遊戲」之後,現代人往往須要在game之前加上fair,強調這確實是一個fair 的fair game。Fair game這詞彙在1965年更被基督教科學派(Scientology)利用作為對該宗教排斥者報復的藉口。

無論如何,稱得上是遊戲的,一定有兩個共通點。一是遊戲本身一定有其明確(well-defined)的遊戲規則;二是遊戲過程中犯規,便一定要付出某種程度上的懲罰代價。其他不具備以上條件的「遊戲」,我們稱之為玩意好了。如此,我們便可名正言順歸納高爾夫球是一場遊戲了,因為高爾夫球的球例是全面和廣泛的,懲罰亦清楚列明,職業球手定要遵守。

高球小圈子

然而,周末高球發燒友一起打球,其中一定有些人對「遊戲」的解讀不一致,或未能充分理解球例。有些人執着,有些人認為既然大家都知道高爾夫球只不過是遊戲一場,何必太認真。各人有不同的性格和價值觀,往往反映出不同的處事手法。在球場上,相信每個球友一定遇過一些齷齪場面;如控制不好,最終弄至好友反目成仇亦時有所聞。

因此,球齡較高者都已習慣只和熟朋友打球,目的就是避免對「遊戲」的不同演譯而發生無謂糾紛。若當中更涉及賭博成分,後果可能一發不可收拾。這些高球場上的熟朋友,我們稱他們為高球老友記(golf buddies),因為大家早以熟悉彼此的性格。結果高球玩意變成小圈子中的更小圈子。

「獨行俠」的球友

不過,話得說回來,筆者亦認識一些所謂「獨行俠」的球友,他們沒golf buddies,喜愛單人匹馬隨着自己的心情,到處插隊和陌生人同組打球;他們發揮着高爾夫獨一無二的遊戲的特性,就是「自己打自己的球」,真正在球場上做到「與世無爭」的境界。

換句話說,「獨行俠」球友把高爾球百分百據為己有;在沒對手下,愛遵守球例時便遵守,在不影響他人進度時便我行我素,盡情享受自我高球樂,和喜愛獨個兒旅行的心理並無二致。在這種情況下,高爾夫球對他們而言,亦可以說是一場遊戲,只不過是他們的私人遊戲而已。也許,他們早已把人生亦當作一場遊戲呢!

文:劉兆生slau8@netvigator.com

Wednesday, November 10, 2010

一個高球手的辯白

轉載自二OO八年九月二日信報財經新聞


我們為什麼要打高爾夫球?筆者曾私下對很多年輕朋友努力解釋過為什麼高球是如此吸引。結果他們多是半信半疑,或還未把「你都黐線嘅」這句話說出口,多年來給我一個極之挫敗的感覺。

這篇文章,筆者决定攆棄一切耳熟能詳的傳統解釋,用哲學分析,徹底找出和辯解高爾夫迷人的真理,希望他們不再漫不經意傷害了在下這個真的對高爾夫「黐了線」的人。

引來誤解

筆者套用的是上世紀最偉大的英國數學思想家哈代(G. H. Hardy, 1877—1947) 的著作《一個數學家的辯白》(A Mathematician’s Apology)中的辯證。哈代不打高球,但他是個瘋狂的板球迷,一生對板球的迷戀程度,不亞於我們現今一些高球癡,他認為自己應該成為職業板球員,但沒有人認為他在板球上的貢獻比在數學上更出色。他晚年在這篇短短五十三頁的文章中,用了最精闢嚴謹的科學語言,指出一般不懂欣賞數學的人對數學的誤解,在很大程度上,理由是基於對數學的無知和混亂。因此,他有必要對數學作出更合理的辯解。

筆者覺得高爾夫有着和數學同樣普遍的「美名」或「惡名」(popular reputation) ── 曲高和寡,也是出於同一理由 ── 無知和混亂。而且,高爾夫球給人的感覺是一種「有錢老人運動」,一直被大衆媒體失實報道,引來很多誤解。

那末,我們為什麼還要打高爾夫球?首先,我們做任何工作或事情之前,總會問問自己這事是否值得做,和為什麼偏要選做這工作而不做其他的。

在選擇工作上,回答後一條問題比較容易,很多人會說:「我之所以做這種事,因為這件是我唯一可以完全做得好的事」,或一些人會很誠實地答:「其實我沒有什麼事可以做得格外地好。只不過在我的生命裡,從來沒有機會做別的事」。

然而,說得真實和無情一點,世上只有百分之五至十的少數人真正有能力做好一些事;其他大多數人,做什麼事都做得不夠好!所以他們做什麼職業也無關重要。在工作要求一天比一天高、汰弱留強的社會上,這極端的說法是有理據的。

至於要解答前一個問題「什麼事情值得做」,那便要取决於我們選擇行為時背後的驅動力了。什麼動機能驅使我們做事?最為重要的有三種。

第一是好奇心,不論是職業上或學術上的好奇心 (intellectual curiosity) ── 也就是我們渴望瞭解事物的真理或真相。其次是對自己專業工作上的自豪感,和同時帶來的那分滿足感。最後一種,就是每個渴望成功的人內心的一股雄心壯志,期望得到名譽、地位甚至隨之而來的權力和金錢。總括起來,任何能滿足以上的欲望,對他們來說,便是值得做的事情。

生命真理

對於一些人已經在職業上獲得滿足,打高爾夫正是這種價值感的延續。在專業地位上愈高的人好奇心愈是大,他們愈是抵擋不了高爾夫的誘惑,愈要找出高爾夫球滾動的真相;他們在專業上的自豪感和球場上一樣,一定一絲不苟,追求進步帶來相繼的滿足感。

至於那些在職業上還未找到「什麼事情值得做」的人,高爾夫就像提供一片新天地,有待他們從零開發,宣洩了在工作上做得不好甚至做不到的感覺,重現生機。當他們把生命和高爾夫小天地結合,隔離工作,心理上得到慰藉,工作做得好不好不再重要;甚至球打得好不好也不重要,反正大多數人做什麼事都做得不夠好。

結論是,工作上如意和不如意的人,也能夠在球場上追求到原始動機帶來的滿足感,試問生命中最值得做的事還有什麼?這才是我們為什麼一接觸了高爾夫球便要打下去的真理。

文: 劉兆生 slau8@netvigator.com

做個科學高球員

轉載自二OO八年十月二十日信報財經新聞

有這樣一個故事:一個木匠、一位教師和一位科學家在一列蘇格蘭火車內,望向窗外,見到一隻黑羊。

木匠說:「呀!我看到蘇格蘭羊是黑色的。」

教師說:「唔!你意思是指一些蘇格蘭羊是黑色的。」

科學家陰沉地說:「不對!我們只是知道在蘇格蘭最少有一隻羊,它最少一邊是黑色的。」

這故事當然是刻意指出科學家的思維,習慣用嚴謹科學語言來形容一個普通現象,有時真的乏味得很。但當現今社會每天也充斥着偽科學和假科學言論之際,為排除一些誤導消費者的行銷伎倆、習非成是的假象和為推缷責任謬論,我們實在有提高對科學認知的需要。

以下筆者先把這故事引伸:如果當時火車剛巧是經過一個高爾夫球場,車上還有位高爾球手在旁,他可能會接着說:

「在這個蘇格蘭球場上我看過多過一隻全身都是黑色的羊,沒有看過白羊,也沒有看過一隻只有一邊是黑色的羊。我是那球場的會員,十年來每周也在哪裡打球,看見過很多羊,所以我推斷在這個蘇格蘭球場附近的羊都是全黑的。」

科學和偽科學

具科學頭腦的人當然知道,哪高球員的千次(thousandfold)和一千零一次(thousand-and-one-fold)的經歷也不能推斷出什麼科學結論,哪高球員是不科學的。

但什麼是科學?回答這問題看似很直接。科學就是嘗試明白、解釋和預測世界上發生的事物;但歷史和宗教也是抱着同一目的,很明顯,歷史和宗教不算是科學。如果我們再說科學是視乎有否用實驗的方法去探索世界來界定,這便一定要扯到一代哲學家波珀(Karl Popper, 1902-1994)經典著作〈Science: Conjectures and Refutations〉中對「劃分」(demarcation)科學這命題的闡述。

波珀用了當年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佛洛依德的心理分析和馬克斯的歷史的理論來闡釋和突顯「劃分」科學這難題,因為佛洛依德和馬克斯的理論都不能從實驗(empirical experiment)中檢證卻俱驚人的解釋能力(explanatory power)。
他宣告把佛洛依德的理論與愛因斯坦的真正科學區分出來,列入與星座學(astrology)同一類的偽科學,而馬克斯的理論常常給追隨者因不同局勢作出很多特別的解釋(ad hoc explanation),亦被打進為偽科學一類。他所持的觀點是任何科學理論一定要經得起「能夠造假」(falsifiable)的考驗。(料不到「造假」這詞彙今天大行其道!)

科學獨有的形態


但千萬要注意的是:「能夠造假」的理論不代表是假的理論,相反地,如果從「能夠造假」的理論預測出來的結果是錯的便可以推翻哪理論,我們便可以用那「能夠造假」的理論來揭露真假!

波珀以為這樣便可以解決「劃分」科學理論這難題,但他沒有合理解釋另一更重要的問題,就是究竟我們能否分辨哪些是「科學」獨有的形態。而且,「科學」往往涉及多元性範疇,所以引來另一當代哲學家維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 1889 – 1951)在他唯一一本薄薄的驚世著作〈Tractatus Logico-Philosophicus〉中反駁,維特根斯坦認為每個「遊戲」(’game’)中沒有一套既定的形態,而且每種「遊戲」也涉及很多另外不同「遊戲」的形態。

「科學」也是一樣,波珀的理論未免太簡化了「科學」的「劃分」了。再說下去,便要涉及推論(deduction) 和歸納(induction)的分野、唯實論(realism )和唯心論(idealism)的爭辯和「科學能帶給我們些什麼」等科學哲學問題。

今天,我們可以選擇做一個不科學的高球員,要做個科學的球員,除了在球技上要樂意接受别人的批判,能保持平靜心境打球,看來還要在科學哲學中找答案!

劉兆生 slau8@ netvigator.com

Saturday, November 6, 2010

高爾夫偏見

劉兆生(轉載自二O一O年十月十一日信報財經新聞)

高爾夫偏見(上)

上周四,本欄說到高爾夫發燒友中國導演馮小剛大談高爾夫,內容涉及一些中國內地民情和香港人的核心價值,和中國大部分人對高爾夫還存偏見。

然而,高爾夫已成為2010年廣州亞運會比賽項目之一,2016年更將重返里約熱內盧奧運。廣東省內火炬傳遞首站在中山舉行,中國著名高爾夫球手梁文沖專程從廣州趕回中山參加火炬傳遞。

「身為運動員,能夠有這樣的經歷,在自己心裡也是很感慨的。」梁文沖在博客中表示,同時不忘對高爾夫運動的推廣:「希望這次當火炬手,能夠讓更多人認識我們中國高爾夫」。

無可否認,高爾夫在中國和世界各地的認受性與日俱增,而自詡為國際城市,早已與世界接軌的香港,不久前竟然還有人在大眾媒體中暴露自己對高爾夫的無知。今年六月三日世界盃舉行期間,王建元教授在香港電台第一台《講東講西》節目中「講波」(我們在香港已習慣凡有任何國際體育盛事,九不搭八的人也可以在各大媒體上加把嘴),不知何故突然由講足球變成閙高爾夫:「我對高爾夫最反感,我真不明香港還沒有人閙過,第一就是斬哂的樹,第二是很少人玩仲要俾咁大塊地,第三這不是個spectator game,可以俾十萬人睇,參與性極低……。」

王建元教授留學美國,身為學者,對事物的一知半解甚至是不求甚解,無的放矢,憎恨高爾夫球,真令一眾高球發燒友汗顏不已。筆者對此等只懂看事物表面,不負責任的妄論已司空見慣,動氣已動過數百次,十多年來寫也寫過很多次。

豈料,今年十月六日,無線節目《新聞透視》中主持人吳璟儁在最後結言時說:「……有冇試過郊遊的時候見到好靚的山景、海景,點知突然間多咗一些貨櫃場,高爾夫球場或別墅,大煞風景呢? ……。」我一聽到,整個人跌了落地,高爾夫球場更是可以大煞風景!那麼最近在香港哥爾夫球會毗鄰的天巒樓盤豈不是要以賤價待沽?

小小一名無線記者/編輯小姐何嘉敏,也可以憑她的無知「老作」,香港人對高爾夫的偏見,還有什麼無所不用其極?無他,大部分人反對高爾夫的基本原因只得一個:他們不懂高爾夫,卻把高爾夫這圖騰聯想到一切負面卻不真實的效果去。
筆者早於二OO六年十月三十日在本欄《拆解高球反對派三大謬誤》一文中說過,反對高爾夫,理由來來去去不出以下三點,在此忍不住再覆述一次。

首先,高爾夫形象是貴族運動。對,一百年前高爾夫是貴族運動,當時網球和桌球也是。美國和歐洲早已把高爾夫平民化,今天連深圳也有高爾夫公眾球場了,花一、二百元便可打十八洞。但平民化後,有錢人還是可以打他們小圈子貴族式的高爾夫,還是熱衷付出龐大的會費加入高爾夫私家俱樂部,作為應酬及社交基地,這和成為賽馬會、香港會、遊艇會等會員一樣,是身份的象徵,高爾夫只是其中一項,為什麼不可?

單以這是有錢人玩意來反對高爾夫亦於理不合。就如反對富豪在香港包女明星卻對港人到深圳包二奶沒意見,這不是討價還價的協商,要反對則要以敗壞道德倫常觀念去全盤否定,不是以消費多少來衡量。高爾夫是公認健康的活動,怎能以有錢人玩意這前提來反對?當然,今天打高爾夫可以很貴,但亦可以很便宜。有錢人和一般人也可以選擇打高爾夫,但這絕對不是只是有錢人的玩意。(二之一,明續)slau8@netvigator.com


高爾夫偏見(下)


昨天談到《拆解高球反對派三大謬誤》,反對派除以高爾夫是貴族運動為理由外,最多人亦愛說高爾夫不環保。

高爾夫球場十分遼濶,可能橫跨數個山頭。開闢一個球場,環保人士一定主觀聯想到開山廦石,破壞自然生態。這種對號入座式結論,一般人最易認同。這也難怪,環保和高球對立,舉世皆然。不過,環保人士不知的是:現今在美國每一個新球場落成後比球場未落成前更環保!

而且,很多團體和守則包括Environmental Institute for Golf、Golf Course Environmental Management和 Environmental Compliance and Protection Manual for Golf等已訂立很多標準和審定。

看看我們香港西貢滘西洲公眾場,十年來亦獲環保獎數次。這本來是個荒野小島,祗遷徙幾户人家,保留大部分植物,變成三個球場,由沒人管理的荒地變成有人管理的球場,原來的野生禽鳥比以前的更多在此棲身,有何不環保?

再說到觀瀾湖,本來那處也是荒農地,因為興建球場,投資者花巨額費用,設計地勢、買樹苗種植、做排水、鋪草和安設自動灌溉系統等,令十年後十多個球場萬多棵樹,二百多條球道,創造出一個新的大自然。興建高球場,其實是用錢打造出來的環境生態;破壞環保,乃一廂情願的說法。

沒做好功課的環保人士,一聽見興建高爾夫球場,反對也來不及,前幾年連累到香港某財團在大埔附近興建球場的計劃不得不擱置。香港土壤,始終孕育不出高球文化。今天,如果環保人士要反對政府正在招標在大埔珀麗練習場興建十八洞高爾夫球場的話,務求他們今次要好好地做足功課,因為那地方本來就是一個垃圾堆填區,興建球場才是環保。

又順帶提一提廣州的麓湖球場,這本來在鬧市中心的一湖死水,亦是何鴻燊和已故霍英東先生繼一九八五年興建了中國第一個球場中山温泉後另一投資。幸好當時的市政府規劃師(他曾在香港大學深造過),備受壓力也夠膽批准興建球場。雖然興建期間遇上暴雨令山泥傾瀉及裝設排水工程困難重重,但幾經挫折終於在一九九六年落成,成為廣州市污濁晴空中難得的「市肺」。

最後,反對派又說高爾夫是小眾活動。驟眼看來,山嶺上綠油油大片草地,只有四五個人霸住在踱步,浪費資源,不合乎大眾利益。但他們看不見的是:每個球場周末日每天也有二百多人排着隊四人一組一組在等開球,尤其現在秋高氣爽的日子裡,打球的人更多;事實上,有點名氣的球場,用人滿之患來形容球場使用率更貼切!

香港現今估計有超過十萬球友,在這列入貧富懸殊見稱的社會上,我不奢望香港特區政府能熱衷推動高爾夫運動,只是不想高爾夫這圖騰,被無理扭曲!但事實擺在眼前,昨天提過的王建元教授在電台自以為是踐踏高爾夫,無線記者何嘉敏高爾夫球場大煞風景言論可料以後還不絕於耳。

幸好,我們高球發燒友大多是有識之士,雖然「我不認同你說的話,但我誓死也捍衛你的發言自由(I disapprove of what you say, but I will defend to the death your right to say it)」。只要他們對高爾夫存偏見,並没進一步做出歧視行為,已是不幸中的大幸矣。

(二之二)slau8@netvigator.com